会想起年幼时在每年夏天都会吃的秋梨膏,浓稠的有如汤药的黑色糖膏。只要一勺,对上白开水,便可以散尽整个炎夏的炙热。在每每甘甜殆尽的时候,口中总会留下些许的苦涩,稀薄却无比的真切。
和成长那么相似的味道。
甜蜜如伤。
一度对某些东西有着偏执的执著。
喜欢雨后泥土的味道;秋梨膏阳光般的蜜甜;国小校门对面那个微胖的大婶用手亲自擀皮做馅的骨汤馄饨;一本青春文学月刊;赖声川和他的话剧。
可是,尽管曾今如此的偏执,还是在某个瞬间毫无知觉的瓦解坍塌。
随着年华的增长,开始发现雨后的泥土味道中有了令人厌恶的咸腥;很难再在南方的城市中买到秋梨膏;因为道路改造,国小对面的商铺拆迁,骨汤馄饨搬至了城市的某个角落;手头开始吃紧,停买了青春文学月刊;再没时间允许自己看一部话剧。
原来时间是这样汹涌,年华飞逝。维系比想像中还要脆弱。
也许一个人可以几年如一。但是一个人又可以在几分钟内打开缠绕了几年的心结,只是因为某句话语,某个场景,某人的某颗眼泪。
时间不是度量的工具,成长亦是如此。
所谓年华,所谓人生。
听过这样的一件事:他城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他开一家传统旧式照相馆。市场上的摄影器材和技术无论怎么更新,他都从不关心。用的显影定影材料,渐渐停产。拍照片用的相纸也都是他的存货,最多用三年。他最开心的事,就是一个人在漆黑的小房子里,站在古老的曝光机前默念数字。似乎只有那样冲洗出来的照片,才有时光的记忆。
或许······
所谓年华,所谓人生,是自己的事才对,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也许老人的结局呢,是最终被淘汰,但有谁能说他是对还是错。
后来一次喜得朋友带回的秋梨膏,一样同年幼时那样,舀出一勺,用水调开,迫不及待地喝下。在甘甜散尽后的苦涩中多了另一种味道——回甜,和苦涩一样的稀薄,却比苦涩更加永久,更加真实。
我想。我还不知道在这世间,到底还要擦过多少人的肩旁,才能正确地停下来。但我一如年少时那般稚气的相信,相信着即便年华荏苒;时事变幻不测;成长再苦涩刻骨,总会有回味甘甜之时。
可能。
只有在年华的逝去之中,人才会有了阅历,才会懂得对些东西真正的执著,透彻的了解。
走吧,同年华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