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佚名
小蠻哭著捶打我:“我叫你死,你知不知道老爸還欠我一套嫁妝,父債子還,我還等你給我籌嫁妝呢!”
我成了累贅
從醫院回家,進門的那一剎,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心中的悲慟再一次洶湧而至。父母已在那場車禍中永遠離開我,今後我將是孤零零的一人,昔日的一家人的幸福歡笑已成為我傷痛的回憶。我望了一眼自己的房間,但自己不能走過去,我的雙腿,醫生說要站起就得靠奇蹟了。
我終於又躺在了我臥室里的那張小床上,環視著房間裡的書,回想起得到重點大學錄取通知書時的欣喜。那天,開的士的父親興奮地載著我和母親去兜風,吃夜宵。父親異常地高興,平時基本不沾酒的他喝了幾杯,結果在回家的路上……
我 閉上了眼,心裡刀絞般的痛。他們輕輕地帶上我的房門,我聽見他們在客廳里小聲地商量由誰來照顧護理我的問題。漸漸地,商量變成爭執,最後竟大聲地爭吵起 來。他們,都是我父母雙方的親人,我不怪他們,各人都有各人的生活和工作,在醫院那段時間,我已經把他們拖累夠了,還有,他們在經濟上已經盡力了。
我的眼光在房間巡視,希望能找到了結我生命的東西,我望著書櫃裡那把裁紙刀,書桌上中央那個玻璃茶杯,可是我拿不到。失望更增添了我對生命的絕望,可我求死 也是那么難,我狂亂地撕扯著自己的頭髮,舞動的手臂無意間碰到了床頭櫃的檯燈。我立刻安靜下來,看著那盞燈,我知道我終於有了能了結自己生命的方法。
我把燈從燈罩里輕輕地鏇下來放在床頭柜上,準備把手指伸進燈頭裡,不小心卻把燈碰掉在地上,“啪嗒”一聲響,驚擾了他們,客廳的爭吵戛然而止,他們一擁而進……
小蠻回來了
小蠻是那天傍晚回來的,她一直在深圳打工,我聽見她在客廳里爹一聲媽一聲地傷心地嚎哭,哭夠了又開始罵客廳里在座的人,罵他們沒人性,那么大的事為什麼不通知她,要不是聽見她的朋友說,她還一直不知道。是的,誰都可能把她忘了,而在悲痛中的我也把她忘了。
她是我父親和父親前妻的養女,父親的一個鄉下遠房堂兄的女兒。父親的前妻病逝,才娶了我的母親,我出世時,小蠻剛好七歲。小蠻其實叫小曼,因為她像一個小刺蝟,誰招惹了她,她就會毫不客氣地伸出她的“刺”來刺誰,所以大家就叫她小蠻。
小的時候,若有人說她是撿來的,就算追著別人跑幾條街,她也要打了別人才會善罷甘休。十幾歲時,她天天和我母親吵嘴,伶牙俐 齒的,常常氣得我母親哭。但小蠻卻很疼我,處處讓著我,從不搶我東西。上國小時,當我和別的同學打架打輸了,我常常對他們說的一句話是:“明天我叫小蠻來 揍你。”
小蠻學習不好,高中畢業,父親想叫她補習一年,她卻執意鬧著要去打工。她和父親吵得天昏地暗,我母親想勸她一句,她眼睛一瞪,叫我 母親閉嘴。父親最後以不認她這個女兒相威脅,但她仍然背著背包走了,臨出門時居然回過頭來對父母說:“不認我也得給我準備嫁妝,我出嫁那天我要回來搬。”
她一走就是好幾年,父母不時會收到她寄來的錢物,但從來沒有得到她的隻言片語。倔強的小蠻只給我寫信,從我國小到高中,在信中她一個勁打聽父母的情況,只有我知道她心裡是愛父母的。
客 廳里的長輩們都沮喪地任憑小蠻在那兒又哭又叫,沒人理她。也許是剛才我自殺的事再一次,震撼了他們,讓他們意識到現在不是吵鬧的時候。小蠻哭夠了,猛地想 起了我,看到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我,小蠻俯在我身上抱著我淚水長流,小蠻隔著眼淚對我說:“小文,有姐姐在,你別怕,姐姐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在場的所有 人頃刻間鬆了一口氣,他們沒想到小蠻會主動攬下了我這個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