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24歲,正是夢想如花般綻放的年紀,他懷揣著500元錢,千里迢迢從老家趕赴北京。那時的他,單純而又天真,除了一個當歌星的夢想,一無所有。
火車漸漸駛進首都,當時正值旅遊旺季,他懵懵懂懂地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覺到內心深處有種莫名的興奮與激動。欣賞著夢中的風景,似乎連空氣也變得甜蜜起來,他羞澀地看看身邊擦肩而過的人們,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儘管他躊躇滿志,儘管他相貌堂堂、神采飛揚。
看著富麗堂皇的高樓大廈,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要來找誰呢?現在應該乾什麼?今晚要住在那兒呢?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只是背著牛仔包不停地走。北京的華衣美食令人目眩神迷,可是他只能吃最便宜的便當充飢,他知道夢想與現實之間有著太遙遠的距離,自己想成功,就一定要付出比別人多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他先是住6元錢一晚上的大學宿舍,後來又租住在一個月只有100元租金的房子裡,那房子是用磚頭現搭的,斑駁陸離,四面全是縫隙。北京的冬天風大雪厚,他穿著衣服躺在門板上,風雪透過寬寬的縫隙飄飄搖搖地飛進來,他裹緊了被子還是禁不住渾身瑟瑟發抖。
他想學唱歌,但是不知道去哪兒學,兜兜轉轉了幾個月,終於找到了一個老師的家門。他腆著臉,忐忑地遞上從家鄉帶來的水產品,水產品已經化了,他尷尬地看著老師,老師讓他唱了唱,婉言拒絕了他。
他去東方歌舞團,想參加一個老師的聲樂培訓班,可是卻被門衛告知只做函授,工作人員告訴他中國音樂學院有一個流行音樂培訓班,他於是背著全部家當從北三環走到了葦子坑,可是,中國音樂學院的大門是關著的,因為已經放暑假了,保全說那個培訓班已經不做了……
他失望而歸,卻並沒有灰心,跟著一個所謂的培訓班學習,雖然培訓班只有短短的一個月,但是卻給他注入了無限的希望。有一天,他向一位一起吃飯的女同學說,為了當歌星他可以賣腎,結果那個女同學以後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因為這人太可怕了。
他雖然省吃儉用,但是500元錢還是很快就花完了,無奈之下只好回了家。過了一段時間,他又躊躇滿志地回來了,依舊是想當歌星,依舊是到處找收徒的老師,找了幾個老師,結果錢很快又花完了,他不得不再次回家,可是在家裡呆了沒幾天,他又心有不甘地跑回來,反反覆覆來來回回好幾趟,始終不死心,因為那朵夢想之花一直在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絢爛地盛開著,他無法漠視它的美,他覺得它已經與自己的生命融為一體,無論什麼原因都不能構成一個很好的藉口將他們分離。
聽說廣州是流行音樂的昌盛之地,於是,他夥同另外兩個朋友一起,來到了廣州,來到了深圳,很快身無分文。深圳的歌廳老闆讓他去辦一個歌手證,買身演出服,去他的場子試試,可是,他哪兒有錢買演出服辦歌手證啊?!無奈之下,只好來到廣州的老鄉處棲身,老鄉積極的幫助他找人在廣州試了幾個歌廳,都無果而終,演出的時候下台跟客人握手都慘遭拒絕,命運又一次將他推向深淵……
父親覺得他不務正業,想讓他回家接班做生意,無奈的他只好回老家繼承父業。但是他一直明白,把時間浪費在自己不感興趣的職業上是很傻的一件事,在他心裡,只有音樂才是值得用生命去追求的東西,他可以為它付出一切……
都說五年一小成,十年一大成,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付出了就一定會有收穫。無情的現實就象一把犀利的劍,將他的琉璃之夢砍伐的七零八落,經歷了無數次挫折的他終於感覺到了疲憊與無奈。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他在夢想與現實之間苦苦地掙扎,終究捨不得讓夢想之花枯萎,便用一滴清淚把它裹成一個晶瑩剔透的琥珀。他相信只要它不凋謝,終有一天會成為一個不老的傳說。
他拿著最後一次從家中帶出來的1800元錢再次來到北京,用600元錢買了一個數字呼機,租了一個月租300元錢的房子,還剩900元錢,他決定用這900元錢開始打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