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赳赳
討厭,很感性;學習,很理性。
人的身上有兩條蟲:一條是可憐蟲,一條是討厭蟲。可憐蟲發作的時候帶來憐憫,討厭蟲發作的時候帶來反感和不喜歡。諺語說了上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它缺了下句:討厭之人必有可學之處。
心理學家說:“當我們討厭某個人時,往往因為對方身上擁有和我們相同的缺點。”對方將我們的缺點暴露出來,所以我們也將討厭他的情緒表達出來。這是討厭發生的秘密。
完美的化身是不存在的,人們必須面對與他人的種種不適。
討厭:一種社會情緒
明星、公眾人物、名人、15分鐘名人、力圖博出位者,或多或少,在被一部分人“明戀”的同時,也被另一部分人“暗厭”.
值得注意的是,階層與階層之間的“討厭模式”正在妨礙社會的進步。猶太人說過:“即使你是窮人,也應該站在富人堆里。”但當階層逐漸清晰之後,優裕階層在社會資源的分配和獲取中,占有絕對優勢,從而自發地使階層趨向穩固,階層之間的流動變得漫長而困難。富二代形成之後,在教育、職業、城市的選擇上,中下階層面臨更難進入主流社會的問題。所以,為富人代言的房地產商任志強會成為買不起房者最討厭的人,窮人經濟學家茅于軾則被指以道德代替經濟學。每個階層都有自己的利益訴求者和代言人,他們之間也相互討厭,而沒有採用學習的心態了解對方,傾聽對方。
在民族主義者與全球化的背景之間,也存在這樣一種非理性的態度,最明顯的例子是北京奧運會傳遞火炬期間,中國民眾對法國人的不滿,原因在於火炬傳遞在法國的受阻,從而引發中國人在北京抵製法國企業家樂福的一幕。這是典型的“互厭型”,它發生在中國人與法國人之間,甚至是國家級的事件。
除此之外,價值觀、生活方式、認同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為模式。細數身邊,總會有最討厭的人存在。豆瓣網上有人建立了個小組,名字叫“我討厭xx”,小組的介紹很好玩,說:“把你討厭的生物/事物說出來,我們一起唾棄他/她/它。”創建者幽默地補充一句:“為了,為了擴大陰暗面,聚集怨氣。”人們在上面抒發著對明星、電視台、防毒軟體、聚會、商場活動、冬季長跑、堵車、星座等日常事件、人選及話題的討厭之情。這個小小的討厭者聯盟,成為發泄負面能量的視窗。
“我不再擔任衛道士,而是成了小學生。”傳播學巨匠麥克盧漢說。
從討厭模式切換到學習模式
在沒有氧氣的地方,厭氧菌就會橫行。學習就是給氧和殺菌。
羅素說:“參差多態是幸福的本源。”有評論家說:“最討厭的人是世界的另一個我。”此話不假,最討厭的人的優點是有待發現的幽靈。
有個著名的禪宗公案是講蘇東坡和佛印禪師的。蘇東坡問佛印禪師看他像誰,佛印說看他像佛,蘇東坡則譏笑道:我看你像一堆牛糞。佛印不語。蘇東坡得意地回家說給蘇小妹聽,蘇小妹說:哥哥,你這次又輸了。你看別人是什麼,你自己就是什麼,你的看法是內心的投射。討厭是一種感性的說法,如果我們理性地看待,幾乎最討厭的人身上都有值得學習之處。人們的普遍應激反應是同情弱者、討厭強者。強大者必有討厭之處,最討厭的對象往往是因為強大而“獲罪”.美國哲人愛默生講了一句話:“所有的英雄最後都令人討厭。”人們用討厭的模式來取得某種平衡和平等,從而適應“強者生存”的達爾文生態環境。
拋開這一點不說,將社會視為一個有機整體的話,最討厭的人只是少數派。他們的存在具有清道夫的功能,能夠讓人看清楚存在與不足。從討厭模式切換到學習模式,是對待周遭事物最好的方式。
在異己和類己之間,異己最容易成為最討厭的人。無論是國家、城市還是個人,觀念的不同很容易造成分歧、謾罵與討厭。如何對待異類分子。是寬容、借鑑、欣賞、接納,還是懷有偏見?這絕非成功學的選擇,而是基於一種心智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