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夢中驚醒的時候,窗外正淅淅瀝瀝下著小雨。
拉開窗簾,靜靜遙望遠處泛著乳白的晨曦,想起少女時代那個開滿菊花的小小的庭院。那時候身體不好,總是在別人背著書包上學的時候一個人躺在床上打針吃藥,孤單的時候也不想寂寞,把錄音機里纏綿的鋼琴聲放到最小,和著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懷裡揣著的那份迤邐的夢想便一點一點蕩漾開來。
秋天的時候,打開窗子,一陣一陣的菊香便撲面而來。南方的秋天依然綠意滿盈,最記得窗外花台上那叢本應在秋的蕭殺中慢慢凋零的丁香,在最後的綻放中卻顯得愈加的從容與恬淡。
最近總是回憶過去,回憶童年的院子,回憶爸爸在院子裡挖的那口淺淺的卻總是盈滿清泉的井,回憶那份獨我與自命清高帶來的高處不勝寒,回憶白色窗簾下那口小小的魚缸,幾條小魚兒總是在裡面快活地游來游去,水面上漂滿黃色的菊花花瓣,回憶那首一直伴隨著我走過少女時代的《秋日私語》,回憶獨自站在在雨中,輕輕吟誦那首結著愁怨的美麗的詩,雨巷中,那丁香花般的,結著愁怨的姑娘……
回憶的美好,在於回憶帶給人溫馨的遐想,但當朝著太陽走的時候,回憶就是一種告別。
想起畢淑敏的一句話:優等的心,不必華麗,但必須堅固。
因為走了一條少有人走的路,所以必須讓自己擁有一顆堅固的心。往往在走得很累的時候想停下來,卻因為那顆不夠華麗卻依然堅固的心而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往往在受傷的時候輕撫傷口暗自垂淚,卻總是在旭日升起的那一刻又充滿希望地重新拾起早已漫不經心扔在地上的行囊,因為永遠知道,一顆堅固的心是不應該被隨便擱置的。
與心同行的,應該還有堅定的信念,玷污了一顆心,也就玷污了那份執著的信念。
也許會在一個霞光萬丈的黎明,一度被怨憤與仇恨塞得滿滿的心在被噩夢驚醒的時候突然甦醒了過來,瞬間就明白了用一生都可能不能悟出的道理,是啊,為什麼要用別人的罪過來懲罰自己?
一直告誡自己做一個簡單的女人,卻不願意做一個被幽怨與哀傷折磨得面目全非,靠為賦新詞強說愁來告慰一顆脆弱的心的小女人,不願意用華麗將自己裝扮得光彩四射,不願意用柔弱的眼淚去換取廉價的同情與安慰,更不願意在群芳妒艷的熱鬧中忘記自己本應該歸去的方向。
因為擁有一顆堅固的心。
生命苦難重重,人從生下來的那一天起,就意味著苦難歷程的開始,否則,落地時為什麼要哭?我們常常在最無奈無助的時候去丈量生命的長度,卻永遠不知道,生命的長度,其實就在一呼一吸之間。當一顆心學會了在愛中行走的時候,其實也就在心裡種下了信仰的種子,這樣的一顆心靈生長出來的果實,已經超越了生死的界限,必然是美的。
學會凌駕,凌駕於自己的一顆心之上,不要讓心成為最大的騙子,別人能騙你一時,你也能騙別人一時,而心卻會騙你一輩子。要身在萬物之中,心在萬物之上,因為心能造萬物,心亦能毀萬物。
學會自在,自在就是真正的醒覺,真正的自由,真正從許多虛妄中解脫出來,真正讓一顆心獲得喜悅。自在就是從有心到無心,從有我到無我,從有生到無生。
佛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是一種告誡,要讓我們做一個乾淨的人。做一個乾淨的人,追本溯源,其實就是要讓我們擁有一顆乾淨的心。不要因為走了一條少有人走的路,我們就可以說一顆心因此是骯髒的,為信念而活,一顆心永遠都潔白無瑕。
只要是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走,即便在噩夢醒來的時候,仍然看得見黎明的曙光。
因為我始終相信,一顆優等的心,不必華麗,但一定堅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