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愛

母親的愛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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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段若鵬

我生長在一個小鎮。那裡的國小離我家走著去只要10分鐘。

我僅僅知道中午的鈴聲響時,我總是上氣不接下氣地沖回家。母親總是站在樓梯的頂層,向下對我微笑。她的神態告訴我:在她心中,我是惟一重要的。對此,我終生感激。

我永遠忘不了三年級時的一個午飯時間。在校節目演出中,我被選為劇中的公主。母親煞費苦心地陪我練台詞。但不論我在家念台詞多么自如,一上台,每個詞都從頭腦中消失了。

老師終於把我擱在一邊。她解釋說她已經為該劇設計了一個敘述者的角色,要我擔任。她的話是親切婉轉地表達的,但仍然刺痛了我,特別是當我看到我的角色由另一個姑娘扮演時。

那天中午我回家時,沒有告訴母親發生了什麼。但她覺察到我心神不安。她沒有建議我們一起練台詞,而是問我是不是想到院子裡散散步。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格架上的薔薇藤正在變綠。高大的榆樹下,我們可以看到一叢叢黃色的蒲公英鑽出草地盛開,宛如一個畫家用金色的染料在我們的風景畫上塗抹過。

我看到母親漫不經心地在一叢蒲公英旁彎下腰:“我打算挖掉所有這些草。”她邊說邊連根拔起一株蒲公英。“從現在起,我們只在這個園子裡留薔薇花。”

“可是我喜歡蒲公英!”我表示異議。“一切花都是美麗的—蒲公英也是如此。”母親嚴肅地看著我:“是的,每一朵花都以自己的方式給人以愉快,對嗎?”她想了想問。我點點頭,感到高興,我贏了。“不可能每個人都是公主,這並沒有什麼羞恥。這一點,對人們來說,也是事實。”她補充說。相信她已經猜到了我的痛處,我開始大哭,告訴她發生的事。她聽著,放心地笑了。

“你將是一個可愛的敘述者。”她提醒我:“敘述者角色同公主角色完全同樣重要。”

在後來的幾個星期里,她不斷鼓勵我,我逐漸對擔任這個角色感到自豪。中飯時間用於念我的台詞和談論我將穿什麼。

演出的那天夜裡,我很緊張。開演前幾分鐘,老師走到我面前:“你母親要我給你這個。”她說著遞給我一朵蒲公英。它在莖上耷拉著,邊已經開始卷了。只看它一眼,知道母親在外邊,想起我們那天中午的談話,就使我振奮。

演出結束後,我帶回家塞在戲裝裙里的那朵花。母親在一本詞典中把它夾在兩張擦臉紙之間。母親一邊做一邊笑著說,我們也許是唯一夾留這樣花草的人。

我經常回想起與母親一起沐浴在柔和的太陽光中的日子,那些時刻是我童年的逗號。

幾個月前,母親來看我。我請了一天假,陪她吃中午飯。餐館裡一片喧鬧,商人們焦急地看著表,談著生意,母親現在退休了,她和我坐在這些人中間。從她臉上我可以看出她喜歡工作。 “媽媽,我小時,你呆在家裡肯定非常厭煩。”我說。

“厭煩?家務勞動令人厭煩,但你決不令人厭煩。”我不相信,所以又說:“可以肯定孩子不像職業那樣吸引人。”她說:“職業是吸引人,我很高興我曾經有職業。但職業就像沒扎口的氣球,只有不停地打氣,它才能保持膨脹。孩子是種子。澆灌它,精心照料它,它就會長成美麗的花兒。”

當時,我看著她,想像著我們又一次坐在家中廚房的桌旁,突然明白了母親為什麼一直把那片褐色的蒲公英夾在那本舊詞典中的兩張折皺的擦臉紙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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