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峰不是中國it界第一個創業的vp,也不是最成功的一個。但他有足夠的生存智慧。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悍匪,一半是書生,王峰的兩面性讓他能夠迅速完成從職業經理人到老闆的切換。
離開金山
哥們兒,你不要以為我天天跟你講話像個土匪,其實我骨子裡知道在場面上怎么混。
在金山,我夾在兩個人中間,一個叫求伯君,一個叫雷軍。但我活得很好,我跟他們倆都合得來。我有老求那一面,他的玩兒和生活會跟我分享。他不跟我談工作,偶爾我跟他談起公司最近怎么樣,談完了,他說,喔,挺好。其實他沒聽懂,但他覺得王峰的語氣很堅定,肯定都是對的。但是到了雷軍那兒,他就很認真跟你討論工作,我也很認真。我在金山的工作方式,每天平均跟雷軍開會聊到晚上十點。
這兩個人中間,我不能說我起了調和作用,但是確實關係都挺好。我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像是國共第一次合作時候的周恩來。
我在金山待得很舒服。一直到2006年底,我覺得沒有空間了。那一年,我確實心情複雜。我倒不是說一心想當ceo造反,但我沒空間了。我承認,這和金山還沒上市也有關係,即使上市我也覺得金山成長太慢。剛做遊戲的時候,我一度覺得我們能做到盛大第一、網易第二、金山第三,但後來發現,我們在戰略上還是保守了。那一年,完美時空和巨人都嗖嗖地往前沖,非常猛。它們上來就抓住一個免費的模式,而金山是收費的。沒辦法,金山一直在改革,但是它一直遇到革命者,它老沒在關鍵的時刻革命。機構太沉重,掉不了頭了。
我們慢了,而這個慢我不能阻擋。當時走人非常多,我的手下直接被挖走做coo。我盡了最大的努力,為了留一個員工熬夜陪他聊。到了2006年下半年,有一天,我在金山柏彥大廈樓下的涼亭蹲了一個小時,非常落寞。我想了很久,得出的結論是:想要留住員工,你的成長速度要比員工成長速度快。做不到這一點,就會走人不斷。
2006年12月,我提了辭職報告。當時的心態就是不想幹了。我什麼建議都不想聽,我煩透了。當時大家也覺得挺好的。你知道這種感覺吧?就是ok了,覺得少了誰都行。我突然發現,我真的可以走了,我對公司沒那么重要。
不過,我走的時候跟雷軍說過一句話,是下樓撒尿的時候說的。我說,去讀一讀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吧,對現在的金山有好處。郭沫若在抗日戰爭剛剛勝利的時候,建議毛澤東去讀一下,我覺得金山當時也正在逐漸喪失某種理性。這種理性,雷軍一直有,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也有。但是當時網遊已經賺錢了,尤其當時卓越網套現了,那是一次空前的個人狂歡。有錢了,說話口吻就不一樣,太不淡定了。
不是沒人找我。我在職場上遇到過很多誘惑。新浪很早就找過我,我都當口水話聽。這一次,我看到了機會。有vc和業內大佬找我,說要不我給你錢,你自己乾吧。這些話對我產生了化學反應。某一天,我發現,風、水、空氣、環境都跟我說,你可以創業了。時機到了,我覺得應該自己做一攤事。
我得到過一些邀請。僅次於暴雪的韓國ncsoft的ceo來北京找過我很多次。那時候我還在金山打工,很忐忑地見了他三次,我想這要讓雷軍知道還不恨死我啊。他說,加入我們,給你全球副總裁,把中國的股份送給你。我說,我要創業。聽說我要離開,完美時空的遲宇峰樂壞了。他給我發簡訊,說來我這兒吧,二把手,我們馬上要上市了,股價也好。我說我不會去,我去任何公司都是對金山的背叛,我只有創業一條路。
我拒絕了很多人,也沒有拿it大佬的錢。老實說,我得到過雷軍的很多暗示,他說王峰如果真有一天想自己乾,我雷軍馬上一千萬給你。我相信這是真話,但是當我要離開金山的時候,我不想跟金山的人有任何瓜葛。王峰出來還要雷軍的錢,當小弟沒當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