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紅都
少年時就愛上書法的他,因為家貧,沒有閒錢買墨水和紙張。母親便找來一支別人廢棄的毛筆,用小桶盛了淘米水,讓他在家裡的水泥地上練字。
有了寫“水字”打下的書法基礎,他的作業字跡俊秀、結構灑脫,看著讓人心情舒暢,是老師最喜歡批改的那一類。
上了高中,他從《書法》雜誌上初次認識並了解了篆刻藝術,那些刀法穩健含蓄、方圓互用的印章讓他對篆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課餘時間,他便找來削鉛筆的刀片,在磚頭和瓦片上刻了起來。
刀片很薄,一使勁,便折斷了,家裡好幾把削鉛筆的小刀都被他在磚頭上刻字弄斷了,怕媽媽訓他,他只好撒謊說刀子丟了。
媽媽很快便發現了他的秘密,不僅沒責怪他,還省下錢,給他買回了一把專門學篆刻的刀。他學篆刻的勁頭更高了。
他找來一些漢印的篆刻作品,比著葫蘆畫起瓢。因為手法生疏,缺乏老師指導,指頭被鋒利的篆刀割破是常有的事。看著他手上深深淺淺的傷痕,媽媽心疼了。他卻笑著說,這點兒傷算什麼?
高中畢業,他沒考上大學。本想復讀再考一次,可是想到家裡拮据的經濟、還有正上中學的弟妹,他咬咬牙,把復讀的願望咽了下去。
他到一家工廠找了份鉗工的工作,開始跟鉗子、鋸、銼刀打交道。勞累的工作沒有消融他的夢想,業餘時間,他仍然喜歡搞事業——篆刻。但是工資除去生活費,大半用來給弟妹交學費了,市場那些昂貴的白鋼篆刻刀,一直是他想要而不捨得買的奢侈品。
一個偶然機會,他將師傅幹活報廢下來的一把銼刀磨成了篆刀,想看看能不能代替白金刀提高篆刻作品的精細度。沒想到,這個小改革令他的篆刻作品質量猛升——筆畫彎轉更顯自然,印面也更顯得渾厚端莊。從此,用廢銼刀改制的篆刻刀,成了他的“獨家兵器”。
一把把廢銼刀經過他精心改造,比價格昂貴的白鋼刀還好使。意外的發現,令他興奮不已,也給他的人生帶來了轉機。
公司重視企業文化,經常組織職工文體活動,在舉辦的幾次職工篆刻比賽當中,他都名列榜首。那些綻放在方寸間的造型藝術,或厚重肅穆、或圓潤古樸,很見功力,很快,他成了公司小有名氣的篆刻家,並漸漸走進了市篆刻協會會員的行列。
單位領導惜才,調他到政工科做宣傳幹事。工作性質和環境的改變,讓他在篆刻藝術上有了更多提升和發揮才能的餘地。但是,與身邊那些高文憑的科班同仁相比,他明顯底氣不足:自己沒後台、沒文憑,在這個位置能坐多久?
一想到這裡,焦慮便如潮水,從心底湧出。他拿起篆刀,悶悶不樂地刻著宣傳標語。
突然,一個想法,如閃電,傳過他的大腦:手裡這把篆刀原來只是一把報廢了的銼刀,價格遠不如專業的白鋼刀。但是,經過他用心的磨削改造,性能已超過了白鋼刀。他為什麼就不能把自己磨礪得比科班的宣傳人員更有價值呢?
他開始找來專業的新聞寫作書籍學習,不斷提高自己寫通訊、訊息的能力。業餘時間,他繼續在篆刻上發展,並試著摸索一條將愛好與宣傳工作結合起來的路子。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後,頻頻在內刊發表新聞稿的他,走進了公司優秀通訊員的行列。公司安全月宣傳,他精心篆刻出“安全是福”;單位抓廉政教育,他又及時刻制出“鏡鑒”;春節,他樂呵呵地篆刻出“百佛祈福”;五一,他又滿懷激情地篆刻出“勞動光榮”……一枚枚印章,都是縮龍成寸的精品,疏密有致,顧盼有情,飽含了他對企業深深的祝福。
在宣傳工作上的出色業績,讓他這個沒有文憑的“土八路”有了立足於科班宣傳幹事間的自信。他的職場路,因了他的努力,越走越寬。
業餘時間,他廣結善緣,積極參加省市級各類篆刻藝術比賽,作品被報紙專版刊登,姓名入編《中國現代書畫篆刻界名人錄》。之後,他加入了省篆刻協會,被業內人士推選為某書畫院秘書長,他的篆刻作品被很多人高價收藏。一時間,出身卑微的他擁了眾多冬粉的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