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包子的勵志故事

土包子的勵志故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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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朱學東

1985年8月下旬,高考放榜,我收到了人民大學哲學系的錄取通知書。

宴請的酒席已經擺過,轉戶口等手續已經辦完,甚至,父親都已經為我準備好了一些全國糧票。

不過,還未到開學時間,我自然還得幫著家裡幹活。

某一天,我一早便把背心搭在荷葉上,光著背,赤著腳,穿著大褲衩——彼時鄉下夏日沒條件講究,大褲衩既外穿,也是內褲——在村後自家的藕地里摸藕。

摸藕有技術,什麼樣的葉子下面才長藕,一般人是不知道的,但於我而言,一看就知該從何入手。不過,摸藕最大的問題是,時間長了,手指生疼,而且污泥浸染指甲後,指甲顏色會黑很久,怎么打肥皂抹洗衣粉,都洗不掉,多少天后才能恢複本色。

所以,種藕是很苦的活兒,即便是在鄉下,許多人也不願意種。

我正彎著腰躲在大荷葉下費力地摸藕時,聽聞田邊有人叫喚。

直起腰,抬頭一看,是我堂嬸喊我,堂嬸邊上站著跟我同班的倆同學,陳同學和蔣同學。

陳蔣二位同學當年高考考的都是外語類,他倆分別被北京外國語學院和廣州外國語學院錄取了,陳的高考分數比我還高,那幾日還在中學做口語強化訓練。

我見到他們,自然高興,順手抹掉手上的污泥,跨上田埂,問他們怎么有空跑我家來了。

他們說,是學校蔣校長讓他們來我家,請我去學校給1986屆文科班的師弟師妹們“傳經送寶”,講講學習和高考經驗的。

蔣校長彼時是前黃中學副校長,我上初一時他便是副校長。

我說,我哪有什麼經驗啊,除了下苦功,也就瞎貓碰到個死老鼠而已。

但倆哥們兒不依不饒,不停催促我。

我在河邊洗腳洗手時,還在不停地推脫。

待我洗乾淨手腳,同學便不由分說,把背心給我套上,推著我回到村里,跟我祖父母說了句,我們走啦,便把我摁上陳同學的腳踏車后座,逕自往學校而去。他們全然不顧我還光著腳板穿的是大褲衩!

無奈之下,我光著腳跟著他們走進了校園——彼時鄉下光腳不稀罕,不過,光腳進校園的還是比較少見的,像我這樣拿到了人民大學錄取通知書的人光腳進學校,還穿一大褲衩,更是罕見。

不過,我的師長倒不會因為我這身打扮批評我,師長們大多是本鄉本土的,早已見多不怪了。蔣校長批評我的是另一個問題,他說,剛考上大學,讓你來給下一屆學弟學妹們講講學習經驗,你就擺架子,推三阻四的,這么快就忘本了?

我趕緊報告說,忘本是萬萬不敢的,考上大學,除了下死功夫,全是碰運氣,也沒什麼可講的,不敢來講,怕誤人子弟。

我這話絕對不是推脫,而是由衷之言。

像我這般腦袋不靈光的傢伙,除了不怕苦,知道笨鳥先飛,肯下功夫,也實在沒啥了。多年後我同班的顧同學——他如今也是武進名師,跟我聊起,說當年我奶奶跟他父母說我高中時複習之苦,蚊子太多,把雙腳放在瓮頭裡以防蚊子,搖著扇子讀書。這也算是一個我苦讀的側面例證了。其實這也誇張了。我當時聽聞後,哈哈一笑,跟顧同學說,古有鑿壁偷光囊螢夜讀之美談,今有朱學東雙腳入瓮防蚊苦讀之傳奇了。自然,這是玩笑。不過,我們當年讀書還真是下了苦功夫的。

蔣校長不管我如何辯白,反正來了,就得進教室去講,陳同學他們都已傳過經送過寶了。

我硬著頭皮進了教室,就我這一身打扮,全無神聖莊嚴氣象,一點不像剛中舉的人,學弟學妹們中有一些人跟我也相熟,看我這副行頭,忍俊不禁。

我站在講台上,滿是慌張。面對人多的場合,我向來怯陣,如今仍是。但箭在弦上,只得磕磕巴巴地跟師弟師妹們講述了自己的努力,以及學習的方法,尤其是歷史——我可是當年江蘇省單科最高分。

好不容易講完,已是滿頭大汗。

中午蔣校長在食堂請我們幾個同學吃飯。一位同學邊吃邊跟我說,朱學東,你肩膀和背上的泥巴還沒洗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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