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他曾是一位“威名”赫赫的人物。從打架鬥毆到加入黑社會竹聯幫,偷盜、搶劫、勒索、敲詐,開賭場、開應召女郎站等等,無惡不作。他一人就曾持有美國、義大利產的各種名牌手槍6把,甚至,還有就連黑道上也為數不多的狙擊步槍。他曾被警方懸賞30萬元新台幣而通緝,從19歲開始坐牢,一直坐到26歲。台灣有30多所監獄,他先後呆過14所,其中包括台灣東海面上著名的綠島監獄。由於多次的逃脫和被抓回,獄方不得不對其採取了特別的措施。在很長的一段日子裡,他總是鐐銬纏身,不得動彈。有時,獄方一次竟在他腳踝部同時釘上三副各重12公斤的腳鐐。
1975年聖誕節前後,正在綠島服刑的他突然收到了一位女大學生的來信。讀信之後,他才知道,給他寫信的是一位高中同學的妹妹。服刑人員接到來信,無疑是一件高興的事,因為至少可以說明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在關心他。而信件出自一位女孩之手,就會給人以更多的想像,起碼,也會滿足收信人的一些虛榮。反正坐牢也是閒著,他就給她回信了。令他本人一開始也想不到的是,這竟成了他們之間大量通信的開始。
事實上,女孩是因為自己的哥哥曾經得到過他的某種好處,為了報答他,也為了試著拯救一顆已經腐朽了的心,她一直堅持了給他寫信。可他“是一塊不可雕的朽木”,在收到女孩十多封信以後,就又一次從監獄逃脫了。當然,其結果不外乎是又一次地被抓回。他以為女孩不會再理他了,可他錯了。從那時開始,女孩的來信更是雷打不動,最多的時候,幾乎是每天一封。在信中,她曾這樣說,“我在人間天堂,而你卻是無惡不作連世人都厭棄的大壞蛋。如果你不將你的罪惡看為糞土,我倆將是不同世界的仇敵。”她還設問,“衣服髒了,用肥皂來洗;人的靈魂污穢了,需要用什麼來潔淨呢?”慢慢地,一顆桀驁不馴的心被感化了。當收到女孩第250封來信的時候,他終於發自內心地將其稱之為“天上的信函”。那一刻,他看到了自己心靈的陽光。
於是,他大徹大悟了——身體坐牢,心靈不能坐牢;身陷囹圄,思想要衝破桎梏。
在她以後依然不斷的來信鼓勵中,他借著和兩名美國籍罪犯關在一道的機會,向對方學習英語口語;他借著禁閉一室的時間,反覆背誦英語單詞;他請求獄方幫自己找來各種書籍,以滿足自己如饑似渴的閱讀欲望;他主動協助獄方對其他人犯進行思想疏導,以至監獄內部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新秩序。1979年11月19日,他換上一身潔淨的衣服,第一次堂堂正正地跨出了監獄大門。他的身邊帶著一隻帆布袋,裡面裝著的,唯有她寫給他的500封書信。在飛往台北的飛機上,在明淨的藍天和潔白的浮雲之間,他失聲痛哭了。
在台北機場上迎接他的,唯有她。不久,他和她結婚了。
而後,他赴美國求學。過了必須經歷的若干年之後,他獲得了美國教育學博士及神學博士兩個學位。2004年,他又將目光投向了大陸、投向了心儀已久的北京大學,向著自己的第三個學位目標——北京大學哲學博士進取。而完整記錄了他從囚犯到博士傳奇人生的自傳《收刀入鞘》也已正式出版。目前,這本書的影視改編權已被美國好萊塢一家電影公司買走。他在書中這樣寫道,“我收起了殺人的刀,但是我操起了另外一把刀——希望對犯有罪錯的孩子們是一把手術刀。”、“懸崖勒馬應趁早,浪子回頭方是岸”他還說,“人生的上半場打不好沒有關係,還有下半場。只要努力!”、“我想告訴看到我故事的人,人是可以轉變的。”
或許您已經猜到了,他,便是當年名震台島的黑社會頭目呂代豪;她,便是呂代豪現在的妻子陳筱玲。當我在央視四套的“緣分”欄目里看到溫文爾雅、一派書生氣的呂代豪的時候,實在無法將螢屏上的他和當年無惡不作的他聯繫在一道。當我看到呂代豪、陳筱玲和兩個可愛的女兒的“全家福”照片的時候,也實在無法將之和他們曾經走過的道路聯繫在一道。然而,這卻是活生生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