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David,這是我的父親Ken,這些是我家人。很高興認識你。」
一
馬雲今天在澳大利亞。
他來到了澳大利亞新南威爾斯州的紐卡斯爾。
2月3日,澳大利亞紐卡斯爾大學宣佈:來自中國杭州的阿裡巴巴董事局主席馬雲通過馬雲公益基金會,
在紐卡斯爾大學設立了名為Ma-Morley獎學金計劃——這筆2000萬美元的獎學金,
是紐卡斯爾大學有史以來收到的最大規模捐贈。
這個獎學金的設立,跟馬雲少年時在西湖邊的一段際遇、以及一位曾為少年馬雲打開世界之窗的澳大利亞人有關。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去紐卡斯爾。
32年前的1985年,年輕的馬雲第一次來到澳大利亞,就是來到這裡。
那也是他第一次出國。
「那段旅行時光讓我首次發現了中國之外的世界,是我人生的轉折點。」
故事在那之前就已展開。
二
1980年,剛剛打開改革開放大門的中國迎來了一支來自澳大利亞的代表團,這個代表團由澳大利亞•中國友好協會組織,
和當時其它海外代表團一樣,他們的行程主要圍繞中國幾個核心城市,包括杭州。
莫利一家也在其中——父親肯•莫利是一位剛剛退休的電氣工程師,在1970年代加入了澳中友好協會;
母親叫裘蒂,他們還有三個孩子:戴維、史蒂芬和蘇珊。
1980年7月1日,他們來到了杭州。
晚上,在西湖邊遊逛的時候,一個和戴維年紀相仿的中國男孩走上前來,微笑著,用略顯稚嫩的英語和他們打招呼。
15歲的馬雲和他新認識的澳大利亞小玩伴戴維•莫利攝於西湖邊。戴維胸前佩戴著澳中友好協會旅行團的證件。
「晚上自由活動的時候,我們在公園裡玩火柴,一個男孩走過來和我們打招呼,他想鍛鍊一下自己新學的英語口語技能。
他介紹了自己,我們互相寒暄了幾句,約定之後再來這個公園碰面。”很多年後,戴維這樣回憶道。
這個十幾歲的杭州男孩,就是馬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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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利一家人眼裡,這個騎著自行車,到處主動和外國遊客招呼,以此來練習自己笨拙口語的少年,
是熱情、獨特而上進的。
他突如其來,也帶來了一場不期而至的友誼。
但在那個時候,莫利全家都未曾料想到,這個中國男孩,和這場源自西子湖畔的友誼,
可以綿延至之後的悠長歲月。
三
在那之後,像英語教材中的李雷和JIimGreen一樣,來自中國杭州的馬雲與來自澳大利亞的戴維成為了朋友,筆友。
馬雲開始定期與戴維,以及他的父親肯•莫利通信,並和戴維一樣稱肯為”father”。
肯告訴馬雲,「把字據留大點,這樣好在回信時把一些『糾正』,寫在字距空白處”。
戴維解釋道:”爸爸想通過這些細緻的糾正幫助馬雲更好的學習英語,他也鼓勵馬雲說英語。”
馬雲小時候寫給戴維•莫利的一封信。
這樣的通信持續了五年。
五年後,1985年,馬雲21歲。像全世界都知道的那樣,在不停的努力之後,馬雲終於考入了杭州師範大學,
並當選為學生會主席及杭州市學聯主席。
就在那年暑假,肯向他發出邀請:年輕人,到澳大利亞來看看吧。
1985年的馬雲,還從來沒想過可以到中國以外的國家去看看。在當時有護照都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
肯鼓勵他:「試試看,說不定你就能拿到護照呢」。
21歲的馬雲在這種鼓勵下神奇的拿到了護照。但之後迎來的卻是一連串拒絕——
當時的赴澳簽證隻發給政府公務、探親或留學等用途,卻連續7次簽證都被拒絕。
那時馬雲已經在北京一個地下室住了一周,帶的錢接近花完。
為了促成馬雲的這次旅行,Ken做了大量的工作:他去了紐卡斯爾市政府,並向澳大利亞駐中國大使館發電報說明情況。
已經幾乎不抱什麼希望的馬雲沒有放棄。他再次來到大使館,看見一個老外就直接跑了上去:
「我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個禮拜,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我希望能申請到簽證,我想跟你認真的談一談。」
「你想談什麼?」
「我已經被拒簽了7次,等了一周。我已經沒有錢可以回去,但至少得讓我知道為什麼被拒絕。」
這個人坐了下來。馬雲跟他講了那個故事,他是如何在西湖邊遇到Ken和David的,
他沒有錢,在澳大利亞沒有親戚、朋友,但就是相信這個緣份,就想去澳大利亞看看。
「他說你再待三天試試吧?我說不行。他說你再待30分鐘?這個人最後說,
『你真的想要這個簽證嗎?我5分鐘後給你。』」
KEN的努力,和馬雲的永不放棄,終於使得簽證通過。
這是一場如此來之不易的旅行。
馬雲當時隨身帶了100美金,但始終不敢拿出來——這是從全家所有親戚那裡才湊到的,簡直是全家人的全部家當。
但這場旅行真正改變了馬雲的人生。
肯•莫利的家位於澳大利亞新南威爾斯州紐卡斯爾市郊區的新萊姆頓地區。
這是馬雲第一次出國——一個月後,當馬雲回到杭州時,他好像已經變了一個人。
32年後,當馬雲第三次來到澳大利亞紐卡斯爾,回憶起那個時刻,他這麼說到:
「(1985年)在紐卡斯爾的29天,在我的生命中至關重要。我出生在中國,100%是中國製造,
也從未離開過中國。但來澳大利亞改變了太多過去的認知,我開始覺得必須得用自己的頭腦去判斷去思考。
在那接下來的10年,我都在想中國需要改變,我們需要更開放的思想,我們要用一個不同的視角來看待事物。」
這次旅行打開了馬雲的眼界,改變了他的未來。
他也得以近距離的感受了當地的風土人情和日常生活。
Ken和戴維帶馬雲一起去了雪梨的塔龍加動物園(TarongaParkZoo)。
1985年,馬雲在澳大利亞雪梨。
圖中從左至右分別為:史蒂芬•莫利、馬雲、莫利家的一個親戚。
在紐卡斯爾,馬雲還驚喜的發現公園裡居然有很多人在打太極,這也是他最喜歡的健身運動。
面對外國人的馬雲並不羞怯。在當地郊區的一間會所,他甚至給當地的一個太極拳愛好者團體做了表演,
主要是他平時學習到的猴拳和醉拳。
馬雲在澳大利亞當地的一個太極拳愛好者團體表演猴拳和醉拳。
當然,在那裡馬雲也首次學到了澳式英語——後來很長時間裡都被他錯認為是正統英語。
四
馬雲與莫利一家的友誼逐步加深。在馬雲去過澳大利亞後,肯•莫利帶著史蒂芬•莫利(肯的次子)來杭州回訪。
因為父母家的房子太小住不下,所以馬雲只好把莫利父子安排到大學宿舍去住。
「我們在馬雲家裡吃晚飯,然後再騎車回學校。”史蒂芬回憶道,
「馬雲一直忙著為我們做飯,讓我們覺得很受優待。”
圖中從左至右分別為:史蒂芬•莫利、肯•莫利、馬雲。攝於杭州。
馬雲放假的時候,他又帶著莫利父子去鄉下遊覽。回到杭州的那天晚上,
馬雲擺了一桌酒席款待,還特地邀請了當地的一些貴賓作陪。
馬雲和肯•莫利馬雲在杭州請KenMorley吃飯,舉杯共飲。Ken曾回憶說:
馬雲請我們去他家,並為我們做飯,我們覺得很開心。
馬雲的大學生活並不輕鬆,面臨很大的經濟壓力。雖然不用交學費,
但生活費是必須要交的,這筆錢讓馬雲的父母感到為難。
於是,肯•莫利再一次施以援手。”錢並不多,一星期也就5-10美元的樣子。
因此每隔6個月,我會給馬雲寄一張支票。”
兩年多的時間裡,肯總共給馬雲寄了大概兩百澳元。
馬雲後來說,肯和裘蒂為他所有的付出,「已經無法用任何言語來形容」。
五
這場友誼持續了24年。
2004年9月,在和西湖邊那個少年相識24年後,肯•莫利去世了,享年78歲。
曾經的少年馬雲,也已經40歲。
馬雲十分悲痛,他在唁電中稱呼肯為”澳大利亞『父親』和導師”。
馬雲難過而遺憾的說,自己曾計劃,有一天能和肯一起乘西伯利亞鐵路旅行。
馬雲陪KEN在杭州
這成為了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心願。
就像今天,再不會有人像肯•莫利當年那樣,細緻地、一點點地糾正馬雲的英語。
肯的兒子,馬雲的少年筆友戴維莫利說:”這種想法現在看來太渺茫了。
以(馬雲)他現在的身份,想像普通人那般出遊可能很難。
不過我想,終有一天,我會代替父親來實現馬雲的這個想法。”